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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世纪之门》三谈

1999-05-20 来源:光明日报 蔡 葵 我有话说

把历史还给历史

历史的叙述往往会受到不同时期不同观点的影响。马昭先生的《世纪之门》(云南人民出版社)是一部在整体观念和实际内容上,都与以前的同类著述有许多不同的纪实作品。首先是它能真正站在历史的高度,客观公正地评价历史人物的是非功过,评论某些事件的历史意义。表现了史家实事求是的精神。其次是作品视野开阔,结构恢宏。从1911年武昌起义到1916年袁世凯逝世,全景式深层次地反映了辛亥革命的全过程。作品不仅时间绵长、人物众多、场面廓大,而且对这段历史有很好的总体把握。不仅写出历史的表征,而且揭示出历史的精神和时代的性格;不仅反映当时军事政治的变化,而且着力表现社会道德文化的面貌,使作品真实地再现了封建王朝天崩地解的腐朽局面,和爱国志士振兴中华的社会理想。作品另一个特点是站在世纪之交对历史的回眸与展望。作者以他半个多世纪的坎坷经历,感奋于畴昔,沉思于未来,思考下个世纪的社会,如何才能避免重复“革命—失败—再革命”的周期率,作品总结世纪初革命的教训,希望对后世起到警策和借鉴的作用,帮助社会走出历史的怪圈。因而作品给人以历史的沧桑感和厚重感,这是它的新颖和独特之处。

历史和审美的融合

读完《世纪之门》,首先容易引起的话题就是作品的定位问题,应该怎样看待它的体制特征和艺术形态呢?它显然不同于那些人物情节纯属虚构的历史小说,也不同于所谓“七实三虚”的作品,它是严格按史实记叙、有浓重纪实性的作品。作者称是“言必有据,事必有典”,经得起诘难,是一部以小说形式描写的纪实之作。它既是历史,又是小说,是将历史认识价值和艺术审美感染融为一体的作品。那么它又是怎样将历史符号转变为艺术符号的呢?首先是作品采取了一种“计时体”的新颖形式,从所描写的前后五年中,筛选出九十天里的一百个小时,以小时为章节来记叙和概括整段历史。这不同于传统的编年体写法,《世纪之门》的“计时体”,需要作者充分烂熟史料并有真正的史识,才能从纷乱驳杂的史实中梳理出这些关键时刻并展示其意义。这就是发现历史,显示出一种历史的眼光和被选择的美,使文本具有了历史的实证性、精确性和逼真性。《世纪之门》的另一个叙事策略,是完全用事实说话。处理得好的实写的历史,在哲理性与形象性等方面绝不让于虚构的作品。《世纪之门》很少空泛议论,坚持论从史出。有时对史实作一句半句的评点,像是散落在书中的珍珠,对历史起着点化的作用,构成了作品闪射机锋的亮点。作品更多采用共时性的拼贴结构,将同一时间里不同的历史场景组合对照,浅貌深衷地达到臧否人物和评价历史的目的。如写武昌起义时,几位领袖人物都远在国外,这种历史性的缺席就引人深思。又如宋教仁死时只有于右任一人照料,送葬时却有三千多人,死后更大兴讨袁之师,也使人想到观点的分歧和世态的炎凉等等。作品只是摆事实、理线索,结论留给读者去做。对于关照现实,让历史走进今天,作品也没有简单加以比附和叠合,没有一句生硬攀扯现实的话,但关于某些官员贪污腐败、争权夺利、甚至三妻四妾等等,又像句句说在现实上。这种“不着一字,尽得风流”,正是作品高超之处。

写出人的灵魂

文艺小说和一般的纪实报导不同,小说不仅要叙述事件的过程,还应着力描写事件中的人物。《世纪之门》不是政治史,不是大事记,也与一般小说描写中心人物的性格史和命运史不同,它的力点在于揭示人物做什么和为什么这样做?因此它写人物虽不一定十分完整,但却抓住了人物主要精神特征。如作品末尾写到三湘大儒王运在袁世凯的总统府观光,边走边畅然吟哦了一副楹联,仿佛是才华横溢的即兴之作,其实是他在老家时挖空心思锤制很久才得的,这就活画出旧文人的酸瘾和痼疾。《世纪之门》刻画人物,摒弃了政治上的简单判断和艺术上的脸谱化手法,竭力写出人物性格元素的复杂构成。我们看到这部书中的袁世凯就不单是一个“窃国大盗”的概念,他之所以能够“窃国”,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。作品写他大奸似忠,老谋深算,恩威并用,挥金如土。他送大把银子给朝廷,给刺客,给革命党。只要对他“窃国”有利,金表、华裘、甚至爱妾都可以送人。他忍气吞声,硬是容忍了章太炎又骂又砸的一场大闹总统府。作品写黎元洪的浑噩和狠毒,写冯国璋纵火的丧心病狂,写梁启超的风流倜傥,写章太炎的书生意气,写杨度的热衷功名等等,都无不有分寸,有深度,有光彩。作品将时代与个人契合,大波与微澜交织,刻划错综复杂的历史合力下,人们行为的懵懂与混乱,以及许多形同儿戏的举措等等,再现了世纪之初历史的滑稽与无奈,再现了世纪之初革命不可避免的历史必然性,这也正是作品的最大成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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